2006年10月10日星期二

伤心咖啡馆之歌



坏掉的717所拍,做成了老照片,原来也有不一样的味道。

文/饭小鳗严禁转载!

八月的下午,路上空荡荡的尘土白得耀眼头上的天空亮得像玻璃枯坐在百叶窗后的女人倾听着来自大地深处的被束缚者的歌唱——《伤心咖啡馆之歌》

真想知道卡森·麦卡勒斯用的是什么笔,写到纸上的文字即使翻译成了中文还是漫出浓浓的孤寂,仿佛10月清晨乡间田野散不开的雾,清冷、潮湿、束缚以及若有若无的哀愁。从《心是孤独的猎手》到《伤心咖啡馆之歌》,在我眼里,书名就带着警示般的嘲弄。这尘世不过一把枷锁,有些人浑浑噩噩,有些人奋力反抗,,有些人越缠越紧,最后却都殊途同归。哪怕是后来《婚礼的成员》这样略带喜气的标题,也不过是种假象。最深的孤独总是来自世界的最底层,而最具痛感的孤寂又来自最深切的对比,人心本源,永远是个谜。

我以为这样的阅读体验带着中文译者的功劳。一个方块字通常带有其他语言几个词拼合都无法表达的意境,婉约,内敛,哀伤。直到吃力读了《伤心咖啡馆之歌》的英文原文,才发现麦卡勒斯的笔如同她的那张肖像照,在香烟的烟雾缭绕中,有种忧郁的欲说还休,带着短暂的迷愁。一支烟的时间,闭上眼睛我们能听到多少次的心跳。大约已经很少有人可以再体验静到喧嚣的感受了,那一刻,空气是真的,心跳是真的,窗帘是真的,月亮是真的,唯有自己是假的。我们总是只有在最低最低,低到尘埃里去的时刻,才能真切感受到存在的意义。卡森·麦卡勒只是在描摹存在,用微弱的笔端尽力表达存在的孤独感。

为得温饱孤独,为得爱与被爱孤独,为得舒适孤独,为得理想孤独……甚至男女交欢之时,却偏偏是这世界上最寂静寂寞的时刻。

看她写爱情:“爱情是发生在两个人之间的一种共同的经验,不过,说它是共同的经验并不意味着它在有关的两个人身上所引起的反响是同等的。世界上有爱者,也有被爱者,这是截然不同的两类人。往往,被爱者仅仅是爱者心底平静地蕴积了好久的那种爱情的触发剂,他在灵魂深处感到他的爱恋是一种很孤独的感情,他逐渐体会到一种新的、陌生的孤寂,这是这种发现使他痛苦。”“被爱的人可能人品很坏,油头滑脑,喜欢抽烟酗酒上妓院染有不良恶习,爱者也能像别人一样对一切认识得清清楚楚,可是这丝毫不影响他的感情的发展。”“一个顶顶平庸的人可以成为一次沼泽、罂粟般热烈、美丽的恋爱对象。一个好人也能成为一次放荡、堕落的恋爱的触发剂,一个絮絮叨叨的疯子没准能使某人头脑里出现一曲温柔、淳美的牧歌。因此,任何一次恋爱的价值与质量纯粹取决于恋爱者本身。”

卡森·麦卡勒斯写的是最大多数人最平凡的生活:挣扎着生存,流浪,理想,对艺术热爱,令人痛不欲生的破碎的恋情……却是只流淌给少数人泗渡的河流。对于她这样看似漫不经心却流露着淡淡哀愁而节奏缓慢的文字来说,大多数人恐怕更加愿意接受现在流行的那些暗地小说,来得痛快,直接。而其实,安妮宝贝在向卡森·麦卡勒斯学习而已。

29岁瘫痪的麦卡勒斯,究竟是否有写着写着而颓丧的时刻?这些活着的假象在她有限的活动区域内,是否逐渐变得撕裂,最终留下一个残酷的真相?我们在城市里生活太久,早已被表面的光华所迷惑,以为这就是天这就是地,而到了晚上,一个人的时候,才会感到烦躁。于是我们到处乱跑,在人多的地方扎堆,喝一杯酒,企图将自己灌醉;同不同的性伴上床,以为以此可以获得平静;甚至去往遥远的别处或是将工作堆成了山。但是所有这一切都不能让我们平息,我们只会在一次又一次的失望和日渐空虚中感到失望,变得越来越激动,差点死过去,没有安宁。总有一天,会像爆炸的皮球,彻底崩溃。那一天,不会等到老。说来说去,没什么能救我们。

读遍卡森·麦卡勒斯,哭着的同时突然开始痛恨她。是她,轻轻摘掉了我们使劲蒙着眼睛的布。
说来说去,原来这是一首忧伤之歌。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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